42届普利兹克奖出炉,明星建筑师的时代要结束了吗?
北京时间3月3日,爱尔兰建筑事务所Grafton Architects的两位创始人、主持建筑师——Yvonne Farrell 与 Shelley McNamara获得了2020年第42届普利兹克奖。
对非建筑专业人士来说,她们的名字或许有些陌生,但从业40余年,踏踏实实做建筑实践,专业领域早就对她们有了相当高的评价:2008年她们拿下“年度世界最佳建筑奖” ,2016年拿下首届RIBA国际奖,前不久又获得了2020年皇家金奖,还有2018年她们被选为威尼斯建筑双年展的主策展人。
她们不是明星建筑师,也不曾设计过“地标建筑”,她们关注建筑本身,关注人在空间中的体验,空气、光线、风、温度、氛围都是她们喜欢探讨的。来自山脉绵延、悬崖遍布的爱尔兰,两位建筑师因而培养出了对不同地方地形地貌、气候变迁和自然环境的敏锐感觉。她们的建筑设计始终保持着丰富的用意,但又很适度;优化了城市,并增加可持续性发展来回馈当地的需求。
谦逊、执着而坚定,她们从未令人失望。
地球另一端的人工“悬崖”
地点:利马
项目:UTEC(利马工程技术大学)
时间:2015年
只要提到这两位建筑师,利马,秘鲁的首都是绕不过去的热门话题。
在接手UTEC这个项目之前,对她们来说,利马这个庞大的超级大都市是“地球另一端的城市,一个我们不了解的国家”。
对于参观过利马的人来说,我们知道它是一座壮丽的城市,混凝土建筑、非正式定居点、高层公寓、殖民时期的建筑和哥伦布发现前的遗迹混杂在一起。整座城市以40米高的悬崖为边界,俯瞰太平洋。
而从南极洲过来的冷空气让这个离赤道仅1300公里应该算是热带的城市,一年四季温和,年降雨量也只有三分之一英寸。
沿海、悬崖、气候温和、少雨。
这所新大学的选址在一条从海洋路往上延伸的山谷里。基地的北侧被一条繁忙的高速公路包围,而南侧毗邻一个居民区。
为了研究UTEC需要什么,建筑师们设想了一个人造的“新悬崖”,将它的结构设置在高速公路上,让过往的车辆可以看到,并让公众记住这个校园。
一个长长的、微微倾斜的体块曲线围绕着狭窄的350米场地,一边大胆地站起来迎客,另一边则柔和地层叠而下,变成了层叠的花园,让人联想到马丘比丘的梯田,给后面的住宅区带来了一种柔和的面貌和绿意。非常酷。
不把建筑看作是孤立的物体,她们把建筑看作是新的地理环境,是生命的基础设施——"Architecture as New Geography"。
以利马永久宜人、干燥的气候为设计的出发点。防水和隔热无关紧要,空间可以尽可能地开放,空气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持自然循环,只有必须要环境控制的空间才需要安装空调。既减少了资源的使用,又形成了新的外循环景观。
她们将UTEC设计成钢筋混凝土中灵活、相互连接的室内外空间矩阵,空间以三维的方式“流动”,模糊了室内外的界限。
一层是更大的教室和实验室,以及一个公共广场,欢迎与更广阔的城市之间的联系;而往上,你会经过更小的室内空间、景观露台、隐蔽的空隙、遮荫的走道和楼梯,学生们悬在空间之上,但仍在与下面繁忙的城市交谈。
这一策略鼓励了人们对海洋、远处的安第斯山脉和广阔当代城市的认识和联系。这种三维编织也鼓励学生参与平行学科,因为他们能够观察各种实验室的展示和使用,从一个领域跨到另一个。
当学生们在垂直校园的各种交通系统中移动时,他们可以在开放的空气中相互交流,在阳光充足的空间中感受宜人的海滨海风。多层次、气候和社会互动形成了一种铰接式的山脉——“垂直校园”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各种层次的景观交织在一起,绿色植物和野生动物的结合也将丰富这个新的学者群体的生活。
这是典型的 Grafton Architects 的方法:尊重地区的独特性,但也强调其存在。她们相信,建筑的责任是“强化差异,表达一个地方的特性”,而不是让它符合一些全球化的理念,即伟大的建筑应该是什么样的。“这座建筑让你觉得你是在利马,而不是在世界其他任何地方。”
由理查德·罗杰斯担任主席的RIBA评审团称它为“现代的马丘比丘”——有点夸张,但不可否认的是,这座位于秘鲁南部印加山顶城市的景观露台、悬挑和隐蔽空间令人叹为观止。
明星建筑师的时代快结束了吗?
Shelley McNamara 和 Yvonne Farrell 花了40年的时间设计出对人、景观和自然的深思熟虑的、法医般的反应。他们的方法为他们赢得了全球认可。
有建筑媒体曾提及一种观点:“标志性建筑的时代——由国际超级巨星们建造的华丽建筑落入他们知之甚少的地方——可能即将结束。”
▲ 卢兹大学经济学院/Grafton Architects Grafton Architects
▲ 冬至艺术中心/Grafton Architects Grafton Architects
Grafton Architects 以严谨的研究和对当地情况的关注而出名,在一次采访中,对于这一观点,她们很高兴,“为什么要把一罐豆子带到一个可以享用美味手工餐的地方呢?问题不在于建筑师对当地问题不敏感,而在于经济力量优先考虑某些类型的开发。有很多建筑师致力于打造触感强、人性化的建筑,但商业价值总是最为响亮。”
▲ 博科尼大学设计模型 Grafton Architects
▲ 博科尼大学设计模型 Grafton Architects
“如果事情有所改变,当地建筑师有机会进行大的项目设计,而不仅仅是在小巷里,那将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。如果一个地方的建筑文化充满活力,而商业文化却对此不感兴趣,那就太可悲了。比如,在利马,在一个可以愉快地在户外活动的气候下,仍然有许多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。”
建筑是要改良地球
在她们的职业生涯中,她们策划了一些展览,并在一些世界顶级大学任教,她们把项目视为一个研究的机会,以进一步思考。建筑师如勒·柯布西耶、路易斯·康和爱德华多·德莫拉的影响在她们的作品中随处可见,从早期的住宅项目到2006年竣工的米斯特郡索斯提斯艺术中心的室内“景观”。
他们的论点是,今天城市发展的规模,和自然世界的迅速消失,意味着建筑干预应该被认为是地理形式而不是单个的、离散的对象,所以建筑师有责任考虑他们的工作将如何影响环境和自然资源。
“我们认为建筑是要改良地球的。如果我们开始这样想,我们就会想到植物或树木将如何在缝隙中生长,鸟儿可能会飞到哪里,以及你如何建造一个对人类精神来说并不陌生的地方。这不是把两个密封的物体漂亮地放在一起。”
Free Space 自由空间
2018年由她们策展的威尼斯建筑双年展,定的主题为“freespace”(自由空间),她们在项目中经常也使用“freespace”这个词。“我们问自己每个项目的架构组件:我们如何处理需求,以及有什么潜力提供一些额外的东西,使它不仅仅是一个建筑项目,而且是一个架构,我们称这个组件为 ‘freespace’。”
“双年展这个词就已经意味着建筑真的很重要。我们经常把这比作慢食运动。好的食材可以做出好的食物,我们认为好的建筑能丰富生活。但建筑需要更多来自社会和客户的支持和滋养,它需要保护,否则它的火焰会变得越来越暗淡。”
▲University of Limerick Medical School / Grafton Architects
“如果我们作为一个社会不小心,其他职业比如项目经理和房地产开发商,在某种程度上更‘理性’,就会打破建筑必须照顾的社会和文化因素的平衡。”
▲University of Limerick Medical School / Grafton Architects
“建筑具有巨大的社会维度,这也意味着可持续性不仅仅是夹在几块太阳能板上,文化、环境和可持续性的问题在社会中更加根深蒂固。”
“考虑风、光和天空”
“建筑是人们生活的中心。它有能力改善生活,它有能力提升人类的精神,它有能力让人们感到安全。
▲Toulouse School of Economics, 2019 Toulouse, France
我们总在谈论我们所谓的“大自然的馈赠”,因为我们认为回归建筑的基础是很重要的。
以物质为例,我们不应该首先考虑像混凝土这样的物质,而是考虑风、光和天空。我们如何使用这些元素作为材料和资源?它可以是非常令人振奋的回归本源。我们不应该忘记构成建筑的简单事物。”
“即使是最微小的事情也能带来快乐”
作为爱尔兰人,“我们可以感知天空,感知风,我们住在一个事物终日在变幻着的岛屿上,因此我们对天气、对空间内外的变化都非常敏感。”
▲Loreto Community School, photo courtesy of Ros Kavanagh
“我们必须提高我们的意识,认识到这个世界的美好——并更加意识到大自然的馈赠。如果我们忽视了这些自然的天赋,当你在设计一个真正的建筑时,就很难坚持它们。”
▲ Loreto Community School, photo courtesy of Ros Kavanagh
“路过秋天的一棵橡树是一种美好的经历,而在阳光下的公园长椅上遇见一个朋友是一种美妙的建筑体验。”
▲ 伍重自宅入口处的混凝土椅
“建筑是最简单的东西和最复杂的东西之间的跨度,比如为1000万人口建造新城市。
这是一门不可思议的学科,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们越来越意识到这是一门美妙的职业,一门非常复杂但又脆弱的职业。建筑可以为社会做出贡献,但总有箭从四面八方飞来,刺破这个幸福的气球。”
We’ve discovered hope
但最终,她们对未来还是保持乐观。“很多人问我们怎么能如此乐观。有一位南非主教被问及他是如何持续乐观的,他的回答是:‘我是希望的囚徒。’”
“建筑让你在很多不同的层面变得乐观。这是一个压力很大的职业,但是很有创造力,所以你必须有希望。我们以前从未明确表达过这一点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们发现了希望。”